星期三打電話給王伯的兒子

在打之前真是緊張的要命
稿子擬了一大張
結果打過去發現
一整張稿子都是垃圾

他說他從很小就和王伯分開
所以對他爸爸不太了解

這和我預料的完全不一樣
他一直強調「我真的不知道」
讓我很灰心挫折
一來若我說「那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好」
他應該就會回我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而且這種拒絕的態度
讓我覺得若我繼續追問
就好像是探人隱私的狗仔隊

何況是我 我也不願意和一個素昧平生的人
談談我的父親

或許是我自己亂想的吧
我把自己的狀況套到別人身上
從小就分開
原因很多
可是我就會想到自己的情況 媽媽的情況
然後我就不敢問了
至少我知道沒有人會想要多談
並不是見不得人
而是自己會難過

總而言之我沒有再問
也不想問看看是否可以和他母親談談
如果真是這種原因
他母親更不會談的
我也更不想問

只是一想到
若真的是一個讓家人如此傷心的對象
作為我的老師
我該怎麼辦

我向來對這種人抱持著很厭惡的態度
但是
現在突然發現
我可能得去尊敬這樣的人

或許是我從來沒仔細想過
一個人就算做錯了事 傷害了一群人
卻不是傷害了所有人
雖然會引來對「人格」的質疑
進而導致對「一切行為」的質疑
以致於足以「被所有的人討厭」

他或許也做過一些事情
足以讓人尊敬
足以讓人去容忍一些過錯
尤其是那些沒有真的被傷害到的人
又曾經受惠於他的人
很容易就可以做到「包容、原諒」 或是說「忽視」

我從前都認為
這些因為受惠或是沒有受害的人
真是愚蠢
遲早有一天要被他害了
因為我對他的信任瓦解了
他的行為是「無法預料的」、「無法定位於好或是壞的」


受過一個人的恩惠
就算是他無心給予的
是否就該感恩呢?

不理會動機
只論結果
似乎我是得感恩的

但是論動機
我似乎只是黑吃黑裡頭得利的一方
甚至要為自己曾經受過恩惠而感到羞恥

善良的人會這麼想
「他作錯事不是故意的
就算是點滴之恩我也要湧泉以報」 會被騙

邪惡的人會這麼想
「他不小心礙著我就算他倒楣
他施恩惠給我不知道安著什麼心」 會騙人

一般人這麼想
「他是不是衝著我來的?
但他施恩惠給我不知道安著什麼心」 小心翼翼卻也不能交心

或是
「他不小心礙著我算他倒楣
如果他是真心對我好我會努力報答」 總有一天會遇到一個給你恩惠卻又礙著你的人

真是矛盾阿
是誰能準確的判斷出居心
誰又能知道當居心與行為不符時 該如何應對
不是又恨又愛就是又愛又恨
更何況還有兩人以上的情況呢
同時愛上互為仇人的兩個人
恨你所愛的人的愛人
這許許多多的情形都很苦惱的是很苦惱的

對大體老師
或許我要選擇無條件的包容吧
至少
我只會受到他的恩惠而不會被害
而且
這樣的一件事總該是慎重的考慮後的「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吧

但是對其他人呢

努力作一個洞察的人
對於不應得的恩惠不要太得意高興
對於無心的惡意要包容
想不出對策的
以後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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